無人敢發出一絲聲音。主座的老人站起身時，整個人恍惚了一下，旁邊的管家及時扶住，一桌人紛紛驚慌站起，喊出聲來：“爸！爸！”“爺爺！”一片混亂聲，卻無一人上前。稍緩片刻，老人衝著眾人擺擺手，仍用中氣十足的聲音怒道：“既然你這麼不願意接受我給你的一切，那你就離開這個家吧。”他又看向男孩旁側的中年男人和女人：“如若被我發現你們接濟他一絲一毫，你們也離開陸家！”中年男人唯唯諾諾，卻一言不發。老人帶著怒氣轉身...-

推門而進的薑展，恰好看到了這一幕。

陸呈光笑意朗朗，忍不住扯著嘴角向薑展炫耀：“薑醫生，小狐狸它很友好，跟我握手呢。”

薑展滿臉詫異：“難道我們昨晚猜錯了？確實是家養的嗎？”

陸呈光鬆開握著小狐狸的手，冇忍住又順便擼了一把小狐狸純白的毛，說：“那現在怎麼辦？”

小狐狸前爪往回小幅度縮了一些，扭頭看向薑展。

薑展看了一眼除了前爪其他位置，還是不動的小狐狸道：“我這看不出來他是什麼問題，你帶到林業局去看看，那裡有更專業的老師。”

陸呈光隨口應了一聲，然後又想起自己來醫院原本的目的，便又問：“那兩隻貓怎麼樣？”

薑展見小狐狸確實無攻擊性，便把籠子收了起來，一邊說：“我過來就是要告訴你，檢查結果出來了，兩隻都很健康，我剛剛給他們打了疫苗，你可以直接帶走。”

然後他頓了頓，又說：“我馬上下班，你跟我一塊走嗎？”

陸呈光點頭答應，抱起小狐狸，在前台處拎起貓包，跟小江道彆後，跟薑展一道出了寵物醫院。

秋初晨曦的陽光亦是溫暖的，陸呈光揹著貓包，迎著朝陽的方向前進著。

兩隻小奶貓剛剛被小江護士餵過，如今精力正是充沛，喵喵叫個冇完。懷裡的小狐狸瞪著眼睛，漆黑的眼眸轉動著觀察著周圍的一切。

兩人一路有一搭冇一搭的閒聊，在路口分彆之時，薑展再次提醒陸呈光：“小江在係統中冇查到附近有家養狐狸的備案，這隻你一定要送去林業局！”

陸呈光滿口答應，心想第二天就送去，便回了自己的小出租屋。

這是老城區中的老房子，隻有一室一廳，因為距離陸呈光公司距離很近，他便暫時租住在此處。

未進門時，便已經聽到了屋內的喵喵叫聲，陸呈光一夜未歸，開門一隻橘貓已經撲了上來，旁邊鞋櫃上還坐了一隻。

“毛毛炸炸！你們都乾了什麼？”陸呈光看著地上翻倒在地的垃圾桶、和滿地垃圾，驚呼一聲。

兩隻橘貓是陸呈光從外麵撿來的，撿來時也是幾個月大的小奶貓，如今已被養的膘肥肉壯。

兩隻貓一窩出生，卻一冷一熱，分彆叫毛毛、炸炸，往常陸呈光回家都是炸炸撲上來，毛毛高冷坐於一旁。今天開門那一刹那本也是這樣，卻在看到他懷裡的小狐狸時，兩隻貓驚得連蹦帶跳在屋內逃竄起來，妄圖找一隱秘處躲起來。

本就一地狼藉的屋內，更是貓飛貓跳，混著背後貓包裡小奶貓的叫聲，頓時熱鬨起來。

陸呈光扶額，忽略滿地狼藉，進到臥室之內，將小狐狸溫柔放在床上，又把兩隻小奶貓連帶著貓包放在門後，然後關上門去客廳。

毛毛炸炸已經躲到了陽台上的貓窩裡，陸呈光看過去時，兩隻貓在裡麵瑟瑟發抖，不肯出來。他嗤笑一聲，以往也會經常帶回來幾隻暫時無處安置的流浪貓，從來都是這兩隻東西在家稱大王，逼得彆的貓躲著瑟瑟發抖，還從冇見過它倆如此慫的樣子。

細心觀察一下兩隻貓並無其他異常，心想讓兩隻貓吃個鱉也挺好。

將客廳打掃乾淨，餵了貓糧，鏟了貓砂，一切收拾妥當，才堪堪八點。一夜未休息好的後遺症開始隱隱若現，陸呈光早飯都冇什麼胃口，隻想睡覺。

小奶貓還在喵喵叫著，陸呈光將小奶貓臨時安置在廚房——總共就這麼大點地方，陸呈光可利用的空間並不多。

靜臥在床上的小狐狸，還保持著原本的姿勢，幾乎一動未動，就隻有兩隻漆黑的眼睛會隨著他的開門、關門、進出，而不停地轉動。

陸呈光小心翼翼地將小狐狸換了個位置——他把小狐狸放在自己的枕頭邊上，這可是毛毛炸炸都冇有過的待遇。

側身躺在床上，輕輕撫摸著這隻狐狸，不知道為什麼，這隻狐狸總給他一種特彆的感覺。雖然到目前為止，小狐狸隻跟他握手一次、其他再無互動，但他總覺得小狐狸的眼神裡，有一些不一樣的東西。

陸呈光的手，放在小狐狸的背上，就這麼睡著了。

*

一覺醒來已是中午，睏倦抵不過饑腸轆轆，陸呈光睜開眼睛盯著慘白的天花板，半晌纔回神。

枕邊的小狐狸似乎也在安睡中，陸呈光想起自己頭一天晚上查詢到的狐狸習性，拿起手機線上點了一份在線外賣：買了菜肉，除了給自己做餐食外，他還要照顧小狐狸的吃食。

枕旁傳來動靜，小狐狸被他的動靜吵醒，又睜開一雙桃花眼歪著頭看他。

過於妖嬈的一張毛茸茸臉讓人忍俊不禁，陸呈光扯著嘴角又撫上小狐狸的背部，一直不動的小狐狸，這次卻抖了抖身上的毛，顫顫巍巍站了起來。

四肢展著伸了個懶腰，從陸呈光手下鑽了出來，小狐狸盯著目瞪口呆的陸呈光，歪著腦袋走到陸呈光身上，在他胸口處坐下，低頭看著他。

小狐狸甚是瘦弱，除去一身白毛，幾乎可以稱之為瘦骨嶙峋，並冇有什麼重量，伴著陸呈光起伏的胸膛，小狐狸晃晃悠悠。片刻之後，狐狸從陸呈光身上下來，開始如巡視領地般圍著不算太大的臥室轉。

老房子在二樓，樓下樹已經長得很高，從窗外望去鬱鬱蔥蔥。陸呈光睡前太疲倦，並未拉窗簾，此刻陽光透過樹葉間隙斜斜地照進來，小狐狸走上飄窗，白色的毛髮在太陽的照射下，熠熠生輝，再後麵是一片蔥綠，置身於此，彷彿一個精靈。

陸呈光說不上來自己此刻為何凝神屏息，似乎生怕嚇到那隻小傢夥一般，隻有眼神跟隨者對方移動。

卻在下一秒，一個猝不及防打破了這種寧靜。

小狐狸在飄窗上，徑直衝著玻璃撞了過去，發出“咚”的一聲響。

陸呈光一個激靈跳起來，三步並做兩步走衝上前去，小狐狸倒在玻璃前滿臉費解和委屈相，逗笑了陸呈光，他想到自己昨晚在寵物醫院一樣的經曆，不由得笑出了聲音。

一邊檢查小狐狸碰到的地方，一邊摸著頭以示安撫，陸呈光卻忽然發現，他在一隻小動物身上看出了疑惑和生氣的表情。

他的笑聲惹惱了小狐狸，斜著腦袋瞪他一眼，又向著透明的玻璃伸出了前爪，輕輕觸碰之後，又開始靠著玻璃來回探究。

這隻小狐狸很不簡單。陸呈光腦子裡就這一句話。

一陣敲門聲響起，陸呈光纔想起來大抵是外賣到了，起身出去開門時，小狐狸跟著他一併來到了臥室。

兩隻橘貓已經從陽台上出來，趴在沙發上舔毛，看到陸呈光出來不屑一顧地瞥了一眼，緊接著就看到了後麵昂首挺胸的小狐狸。

橘貓再次炸毛，一路狂奔向陽台的貓窩，躲了起來。小狐狸好奇地看著小房間內的一切，路過一個貓玩具小鳥時，聞了聞，然後嫌棄地扒拉到一旁。

陸呈光懶得理那兩隻炸毛的逆子，拎著外賣員送來的菜進了廚房，檢查了一下兩隻小奶貓，在很乖的睡覺，打開小籠子又放了一些貓奶糕，做完這一切，轉身才發現小狐狸還在盯著自己。

似乎……在探究自己的一舉一動。

陸呈光思忖片刻，拿出一塊雞肉切下一小塊放到小狐狸麵前，小狐狸隻是聞了聞，甚是嫌棄地前爪一揮，肉掉落在地上。

然後是雞蛋、豬肉、牛肉等等，小狐狸一概不屑一顧。

陸呈光扶額無奈，抬頭瞬間看到了幾個火腿腸，他伸手拿到手裡，剛剝開皮就看到小狐狸亮黑的小鼻子在翕動。

掰下來一小塊放在小盤子裡，小狐狸終於欣然接受了第一樣食物，陸呈光還未來得及高興，小狐狸卻隻是淺嘗輒止，跳上灶台又開始巡視。

陸呈光明白了，這隻狐狸也是吃熟食的。

肚子適時“咕嚕”一聲，是對他久不進食的抗議。手裡還拿著剩下的半截火腿，他想都冇想徑直塞進自己嘴裡，以解一時之饑，扭頭卻看到了詫異看他的小狐狸。

尷尬笑笑，他衝小狐狸說了第一句話：“我也很餓，現在就做飯。”

小狐狸似是聽懂了，不再看他，繼續在廚房巡視探查。

陸呈光獨自生活已久，廚藝和做飯速度因為太過清貧而日漸提升，冇過多久，三菜一湯便被端上桌——他平時一般隻做兩個菜，今日為了小狐狸特意加餐了。

紅燒翅根、西紅柿雞蛋和簡單的小青菜，鮮蝦湯散發出鮮美的味道，小狐狸在餐桌上蹲坐著若有所思。

陸呈光餓極了，已經等不及狼吞虎嚥起來，瞬間便吞掉一半碗米飯。他看著小狐狸尷尬一笑，纔想起來自己忘了照顧它，將一個翅根放入小狐狸麵前的碗中說：“我太餓了，你吃。”

小狐狸並未開動，在陸呈光的角度看來，那表情極像是在皺著眉，看起來非常嫌棄。

陸呈光把碗往前輕推了一些，做了個“您輕便”的手勢，然後他就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。

小狐狸鼻子翕動幾下，斜著腦袋賞賜給他一個眼神，然後……點了點頭。

陸呈光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覺，動物是會點頭的嗎？

小狐狸先是舔了一口翅根，眼前一亮似的，開始大快朵頤起來。陸呈光還在震驚之中，他在回想，似乎在網上也刷到過動物會各種口令、也能聽懂人話的視頻，所以……這是正常的吧？

小狐狸吃的很快，碗裡瞬間隻剩一堆骨頭，它抬起頭看著呆滯的陸呈光，麵有不滿地抬起前爪指了指那一盤翅根，然後敲了敲自己的碗。

陸呈光從呆滯中回過神來，腦海中一時之間飄過太多東西，此刻覺得被一隻小狐狸命令，似乎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。

他又給這隻驕矜的小狐狸夾了一個翅根放進碗裡，小狐狸再次很快吃完，如此循環，很快，陸呈光發現麵前那一盤竟然空了。

小狐狸饜足地跳下餐桌，又開始巡視起客廳，細細檢視著每一樣物件，哪怕是一個空調，小狐狸都要端詳很久。

最後它停在書架前麵，盯著麵前的書不再動了。

陸呈光在震驚中尚未回神，從最開始覺得這隻小狐狸漂亮，再到覺得它靈性，如今卻是覺得如此邪性。

這隻狐狸在看什麼？狐狸……是識字的嗎？

陸呈光猶豫許久，對著狐狸的方向說：“你可以聽懂我說的話，對嗎？”

抬著頭看書架的小狐狸，聞言轉身，眼神中帶著探究凝視陸呈光很久，最終，它輕輕點頭。

坐在餐桌旁的陸呈光，瞬間從椅子上滑下來，癱軟倒地。

半晌，他扒著椅子靠背直起上半身，側靠在椅腿上，再次開口：“難道……你還識字？”

小狐狸眼神裡的嫌棄更明顯了，它正用爪子在扒拉一本書，遠遠地陸呈光看不真切是哪本書，但是小狐狸的動作和眼神都很明顯，那就是他的答案是肯定的。

小狐狸的前爪看起來並冇有那麼靈活，那本書被他扒著掉落在了地上，小狐狸從書架上跳下來，蹲坐在地上開始一頁頁翻看起來。

陸呈光直接暈了過去。

-努下巴示意道，“那個，你是從哪裡弄來的？”值班護士小江早就聽到動靜，伸著懶腰從休息室出來，跟陸呈光打招呼：“呈光哥來啦？”桌子上的貓包裡傳來幾聲小奶貓喵喵叫的聲音，陸呈光回身和小江也打了聲招呼，然後回答薑展的問題：“濱江公園那個廢掉的摩天輪下麵，我去找這兩隻小貓的時候碰到的，我看著這隻小狗一動不動，但是還有呼吸，我就順手帶過來了。”陸呈光頓了頓，緊接著說：“這麼白淨的小狗，應該是家養走丟的吧？”小...